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。
没有逻辑,没有逻辑,也没有逻辑。
啊,这个周怀瑾真棒。
子弹在他的耳边擦过,引来的一阵蜂鸣就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审判降给他的因果。周怀瑾就这样想起了多年来的稠黑夜色,连带着整个周氏的一张罗网。愈发激烈的枪战没有给任何人喘息的空间,车玻璃破碎迸起的零星倒像是什么撩动人心的东西。
周怀瑾茫茫然任由人牵引,有如溺在水里的浮萍抑或孤舟。
觅渡。
可渡河已经不可觅了,沉疴入骨,无药可医。
他在惶惶不可终日中浸渍了太久,连骨子里都带上了几分不安的味道。他在生死的罅隙间自以为是的苟延残喘......家,亲情,财产,他的人生是一道桎梏,只留给世人一个温温然的皮囊。
即令这皮囊也行将就木。
金玉其表,败絮其中。
喉头涌起了滚烫的温度,如愿以偿铺满了满口的膻腥。周怀瑾的喉结上下滚动,启唇欲语却是张口失言。他突然笑了,笑的断断续续,仿佛那只是唇齿相碰间溢出来的毫无意义的音节。
周怀瑾,这半辈子你都做了什么?
他想,他也不过战战兢兢当了个无功无过的人,贪生怕死,碌碌无为,连个证人都当不好。是他把怀信牵扯进了这场死亡陷阱,他眼睁睁的看着骨血相溶的兄弟在自己的面前瞳孔渐近空洞,可他什么也抓不住。
周怀信本不该死的。
如果不是他的自作聪明。
人活成这样,还真是窝囊啊,周怀瑾想。
一直被保护,被关爱,到头来也是个没用的皮囊。
你想就这么死吗,周怀瑾问自己。
病骨燃开了一片磷火,有如将死之人自己恩赐给自己的救赎。周怀瑾握刀的手在颤抖在无所适从。然而他的眼皮上翻,漆黑的瞳孔死死的盯住了眼前的人。
倒不像困兽之斗了。
不如说是把那副烂在光鲜面皮儿下边的千疮百孔的心肺翻了出来,就这么淌着黑色的血暴露在了阳光下,未被时间宽恕的腐烂伤口第一次昭然于众,歇斯底里,向死而活。
周怀瑾,周家大少爷。
金玉其表,败絮其中。